【初選47人案・審訊第廿六日】

【獨媒報導】47人涉組織及參與民主派初選，被控「串謀顛覆國家政權」罪，16人不認罪，今（16日）踏入審訊第26天。區諾軒繼續接受代表陳志全的大狀盤問，辯方庭上展示戴耀廷發出的新界東協調文件，列明「會運用」權力否決預算案，區諾軒稱此時才知悉並非「會積極運用」；又指他和社民連陳寶瑩等曾在會上對否決預算案提出質疑，被問是否認為戴耀廷「騎劫」會上反對意見，區指「確實係有呢個感覺」，指戴沒有尊重會上不同聲音。區又強調不能勉強人否決，形容戴耀廷有「盲點」，因戴沒有像他一樣接觸功能組別候選人並理解他們真正需要。

此外，區表示雖「五大訴求 缺一不可」是示威者口號，但要完全實現是「唔現實」，指「政治始終係要有談判同妥協」，「民主嘅路始終係要一步一步走」；又指情況「接近一個死局」，舉例有大學校長曾與特首商討設立獨立調查委員會亦未能實現。

辯方稱2019年12月戴耀廷文章主要目標 為立會奪半後爭真普選

區諾軒今繼續接受代表陳志全的大律師馬維騉盤問。就初選的背景，馬指據區所說，初選源於戴耀廷2019年12月的文章〈立會奪半 走向真普選重要一步〉，並問戴耀廷願景的主要目標，是否立會奪半後爭取真普選？區答「公道」。

法官李運騰指，雖然馬問及區對文章的理解，但事實上法庭亦可有自己的理解，並主動提出文章也有提及「不求一次決戰就取得勝利，而是一點點地削弱中共對香港的箝制」。

馬維騉指他並非要斷章取義，着區看文章如何開始和收結，並問文章予「一般讀者」的印象。惟法官陳仲衡再打斷，指「我們都是讀者」，辯方只能問及區的個人印象。馬再改問區，戴是否很想實現普選，區指在文章中「佢希望達致真普選嘅目標係好明確嘅」。

區諾軒稱完全實現五大訴求不現實、接近死局

區諾軒同意爭取真普選是反對派自2014年已有的目標，亦是「五大訴求」之一，「五大訴求 缺一不可」是示威者常用口號。馬維騉續問，會否有人即使只有一兩個訴求獲回應亦會接受，區稱「我唔排除社會上面有一定程度嘅人咁諗」。馬續問區：「你不會幻想（dream）全部五大訴求獲得回應吧？」李運騰反問「那不正是35+的目標嗎？」，問辯方是否真的要問那個問題，馬確認。

▲ 代表陳志全的大律師 馬維騉

區續指：「我認為現實政治上完全實現五大訴求係唔現實嘅，因為始終都要政府回應，我亦都相信政府唔會完全接受晒五大訴求嘅全部內容。」李運騰兩度問區是否即不認為有合理機會能實現「五大訴求 缺一不可」，區答「政治始終係要有談判同妥協」，又言「睇你點睇當中嘅訴求啦，就我而言，最終極嘅目標係我要真普選啦，但民主嘅路始終係要一步一步走嘅」，並指：「如果你問我喺2019到20年嘅情境底下，政府忽然話聽日就有普選呢，係唔現實嘅，至少喺程序上面都有好多個關卡要走，亦都要顧及香港社會各界嘅意見。」

區稱大學校長曾與特首談及設獨立調委員會 惟未能實現

李運騰指不是談普選，而是認為「五大訴求 缺一不可」能否落實，區搖頭並加重語氣：「係一個好難嘅機會。」李問是否即是一個死局（deadlock）？區稱「接近一個死局」，舉例指除撤回《逃犯條例》以外，相信最易達成的目標就是「設立獨立調查委員會」，惟2019年8月一班大學校長去禮賓府談及相關問題，「似乎終歸都未能實現」，「所以五大訴求係唔容易實現嘅目標。」

馬維騉指上述文章只是提及「走向重要一步」，相信在政治現實上沒有人會認為真普選會在一夜間實現，區同意是「合理的理解」。法官陳慶偉續指，戴耀廷文章亦有提及立法會有「財政權」和「調查權」，能否說當時運用「財政權」已在戴耀廷腦海出現、是其議程的首位（top of his agenda）？區回應「有喺佢個腦海裏出現」。

區諾軒確認與戴耀廷不曾就初選諮詢陳志全

馬維騉續就2020年1月區諾軒與戴耀廷的飯局發問，提到戴當時辦初選，是望作為推行公民投票制度的「試點案例（pilot case）」，區同意。馬續問戴是否望選民能透過公民投票就社福議題表達意見，區指戴是想設立一個公民表達意見的平台，「內容係冇前設嘅。」

馬續指，戴耀廷和區諾軒在2020年2月至4月開始接觸有意參選的民主派，並形容為「游說階段」。區修正為「諮詢」，並指該階段於3月已完結，而當時是諮詢人們是否有意參與初選，及若辦初選會有何關注。

區同意在此「諮詢階段」，無論他或戴耀廷均沒有諮詢陳志全意見。他同意馬指，2至3月通常是立法會議員就預算案辯論的時間，投票一般在4至5月進行，而陳作為盡責的議員，無疑忙於開會，但區也知道陳志全有意參與2020年立法會選舉新界東選區。區在李運騰詢問下，亦表示首名接觸的人力成員是譚得志，曾透過《D100》 電郵聯絡他出席九東協調會議。

陳志全派代表出席新東會議、區「冇印象」首次會議有否談及否決權

馬維騉續就新界東於4月14日及5月5日的兩次協調會議發問。區同意他兩次均有出席，首次有近20人，第二次起碼超過20人，而陳志全只派代表出席，首次派議員助理蘇浩。辯方指陳在第二次會議派蘇浩和劉嘉鴻出席，區指他只記得蘇，不記得有劉，亦對蘇兩次會議曾否發言「冇印象」。辯方問及有否在會上傳閱35+文件，區指就新界東而言，「我係直程呢啲文件嘅發送我都係冇印象嘅。」

▲ 陳志全

區續指，「冇印象」在首次會議，運用否決權的議題有否被提出或討論。至於第二次會議，他同意會前社民連黃浩銘曾致電他要求勿認同否決預算案，而會上鄒家成提出為何用「會積極」而非「會」的字眼，並特別指向與會的民主黨和街工，有人提出「行禮如儀」；在該討論下，代表社民連的陳寶瑩「企出嚟，講出佢質疑嘅立場」，即若政府推行全民退保社民連會支持，街工盧藝賢亦表示該黨望保障草根基層收入，不會否決對基層有利的預算案，林卓廷的代表莊榮輝則稱中委會無授權他去處理相關問題。

區指，他其後提出質疑，指「唔能夠勉強人哋一定會否決財政預算案」，因若談及「35+」，無可避免會包括功能組別參選人，而他們有其業界利益。區指戴耀廷沒有針對他的看法回應，但有做整體的回應，即嘗試以「會積極」的用字迎合各人分歧。

區質疑不能勉強人否決 稱戴耀廷想法有「盲點」、無理解參選功能組別人士需要

法官陳慶偉續問，那戴的看法是否與3月31日〈立會過半是「大殺傷力憲制武器」〉文章背道而馳？陳官指戴在2019年12月的文章提及可運用「財政權」和「調查權」，其後「演進」至3月31日文章，只談及一種權力（財政權）。區先答「推論而言，可以咁講」，但續指「我諗佢又好，大家都好，都未必諗得咁嚴密」，重申戴的動機是想「說服唔同分歧」。

區並指，「我會話佢（戴耀廷）嘅矛盾，反映佢有一個盲點，就係佢有冇真係聽過想參選功能組別嘅人真正嘅需要」，並解釋自己當時表示不能勉強人否決預算案，「就係因為有接觸呢一班人（功能組別參選人）。他（戴耀廷）是沒有（接觸）的。」

主控萬德豪一度指，區諾軒「嚴密」一字被翻譯作「serious」，但應用「meticulous」，區舉起左手稱「我提議係 rigorous」，多名被告發笑。

官問社民連及人力政治主張有何不同 區諾軒稱問題難答、二者同屬進步民主派

馬維騉續提及，2016年立法會選舉，陳志全與社民連梁國雄組成選舉聯盟參選，區同意兩黨政治立場相似，直至2020年亦同樣。馬續指出，陳志全的代表於第二次新東會議，亦有表達與社民連相近的看法，區指「抱歉我係冇印象嘅，不過如果佢係出嚟講返個會係啲乜，咁我覺得都係合理嘅 」。馬問雖然區不記得，是否預期該代表會有相似看法？控方指證人已答過，亦是問及其意見；法官陳慶偉着馬留待陳詞，李運騰亦指即使證人答出辯方想要的答案，也只是個人意見和估計，不認為對議題有幫助。

此時陳慶偉問，「我只是好奇，他們（社民連和人民力量）政治主張有何不同？」區猶豫：「嗯……」多名被告大笑，有人說「好難答」，區亦俯身向證人台，邊低頭邊笑說：「真係好難答。」李運騰再問，區指兩黨經常攜手合作，那兩者有何分別。區雙手合十思考片刻，笑說「我試吓講啦」，陳慶偉一度指如他不知道可以提出，指可能只是政治上的便利（political convenience）。

區續指，可以將兩黨歸類為「進步民主派」，李運騰問是否即一個比另一個「進步」，區再答：「但大家都知道佢哋兩個政團成立嘅歷史，人民力量係由社民連分裂出嚟嘅，所以政治議題上面應該係有一啲睇法嘅分別嘅。」

馬維騉指區就分裂的說法並不正確，何桂藍面露驚訝。陳慶偉問因此區是不知道兩者分別？區指2016年後「的確好難有清楚嘅分別」，因人民力量只餘下陳志全任議員，社民連則沒有，「我哋好難從平常嘅立場、行為去評價佢哋嘅分別。」馬其後指，若說兩黨屬同一政治光譜，唯一的分別只是個人的差異，區答：「佢哋叫做光譜相似啦。」

區稱庭上看辯方展示文件 才知道新東採用「會運用」字眼

辯方其後就新界東協調文件發問。馬維騉首度展示一份「35+立會過半計劃 民主派新界東協調機制協議」的文件，問戴耀廷是否曾在第二次新東會議後向所有與會者發送，區指「冇呢樣嘢」。馬再指是於會議兩日後發送，區稱「我冇印象」，亦表示「我的確係未睇過呢份文件」。

法官李運騰反問：「從來沒有？」區指，戴耀廷在6月9日記者會前曾在組織者群組發出各區協調文件，他曾開過但不確知是哪個，而當時印象是各區文件內容類似，均提及「會積極運用」《基本法》權力，僅新界西後來改為「會運用」權力。

不過辯方展示的文件，顯示「參與此協調機制的個人或團體，認同若民主派能取得立法會一半議席，『會運用』基本法賦予立法會的權力，包括否決財政預算案，迫使特首回應五大訴求，特赦抗爭者、令相關人士為警暴問責、及重啟政改以達雙普選」，區承認「我都係啱啱睇到呢份文件」，才得悉新東是用「會運用」字眼，與其印象不一致。

法官李運騰要求展示組織者 WhatsApp 群組訊息，顯示戴於6月8日下午約1時半，接連發出「35+新西final」、「35+九西final」和「35+新東final」等多個檔案，問區辯方展示的是否該附件。區重申當時應沒有開過檔案，否則他就會注意到新東文件使用「會運用」的字眼。惟他亦表示，現時檔案呈現面前，會令他思考辯方展示的文件或就是戴發出的文件。馬維騉指相關檔案是從趙家賢的手機擷取。

區認戴耀廷以「會積極」字眼迎合人 惟無法解釋文件為何不用「會積極」

馬續問，故該份文件提及「會運用」權力否決預算案，是否未有反映新東第二次會議上不同黨派的矛盾看法？區同意，指「我至少睇唔到點樣大家同意『會運用』呢個字眼」。

區亦同意，戴耀廷曾在各區會議用「會積極運用」來迎合不同人分歧，指該權力「可以用，可以唔用」，若政府不聽民意就可運用，形容「比起唔講任何嘢都行前一步」。區同意該情況與他昨天稱若有人對預算案感到滿意，或不會否決的說法相符。

李運騰問，即在新東第二次會議，戴耀廷是想使用「會積極」的字眼以盡量迎合更多人？區同意，但指「我的確解釋唔到」為何辯方展示的文件並沒有「會積極」的字眼，而該文件亦沒有顯示為「初稿」。

辯方問戴耀廷是否騎劫反對否決預算案意見 區：確實係有呢個感覺

馬維騉再問，使用「會運用」一字，是否即無視反對的意見？區稱「可以咁理解」。馬再問，是否在「騎劫（hijack）」協調會議？法官李運騰打斷問是指誰在騎劫，是戴耀廷、其他人抑或區諾軒。馬續指，是戴耀廷騎劫協調會議上部分反對意見，區點頭：「我確實係有呢個感覺。」李運騰指法庭不關注感覺，而是區諾軒是否知悉，區猶豫說：「我唔講……點講呢……總的來說……」

馬問區怎能知道是否騎劫，只能談及印象，惟李運騰指每個人都可以有他的印象，但法庭不是按印象來作裁決，質疑區的印象有何證據價值。馬回應望指出文件無法準確反映會議，李運騰則指可以是疏忽（oversight），但要問作者才知道。

法官陳慶偉續問，區指感覺被「騎劫」，是否指文件沒有充分反映會議內容，區表示據他案發時的立場「我冇理由同意一個『會運用』《基本法》權力嘅字眼嘅」。李運騰再問文件是否不能反映會上不同意見？區同意，解釋「我嘅唔同意係建基於與會人士有唔同嘅意見」。他並略激動指，他在6月9日記者會沒有反對「會積極運用」的字眼，是因為其意思有一定的彈性，「但係你係用『會運用』嘅時候呢，我就會有個感覺，係咪冇尊重到會入面唔同嘅聲音。」

辯方問「會」是否可指「可能」或「必定」等 區：會就係會

馬維騉續提及，區諾軒曾供稱「會運用」權力否決預算案可有三個意思，包括「會否決」、「會為了爭取五大訴求而否決」和「會無差別否決」，而區亦曾指用「會」一字可減低但不是消除「模糊性」，區同意，並稱「睇你『會』嘅目標係咩啦」。

馬續問，區會否同意「會」一字，可解作「可能（may）」、「必定（shall）」及「會（will）」的意思？區答「會就係會」，陳志全等發笑。馬再指，但會或不會運用否決權的可能性是否仍存在，惟控方及法官均指證人已回答，區並再補充：「我從來講法係如果『會運用』就係『會運用』，但『會運用』係為咗乜嚟運用……」陳慶偉指那就是另一回事，即「動機」的問題。

區認無就會上否決預算案意見與陳志全聯絡、無向其助理查證

馬維騉其後展示「35+計劃新東訊息發布區」的 WhatsApp 紀錄，顯示陳志全只曾發出兩個訊息，包括向區諾軒就選舉論壇的安排說「Thx」，以及在初選後的2020年7月13日，發布一個「info.gov.hk」的政府網頁連結，區指沒有印象有開過。

馬問及，區有否向陳志全確認他知悉協調會議上的內容，區答他「冇記得咁詳細」，但應該有通知所有持分者，他們才能來開會；至於會上就否決預算案的不同意見，區承認「冇就有關事宜同佢（陳志全）有直接聯絡」。馬再問區有否向陳的助理查證，他有否將會上的不同意見向陳志全準確傳達，區指他沒有特別查證。

區諾軒無與陳志全討論選舉論壇

區諾軒早前亦稱，港島區協調會議有人民力量成員出席，區確認該區最終沒有人力成員參選。馬續指區的說法出錯，只因該些人曾在很久以前任譚得志義工，才誤以為他們是人力成員，並指其中一名女士叫「Dorda」。區指他不認識，亦不記得有誰出席，只記得有兩名中年男女，有人一開始表示「想學吓嘢」，但再沒有參與會議的討論。區亦表示，就選舉論壇沒有與陳志全特別有私人對話，主要依賴群組發布的訊息。

案件明早續審。

案件編號：HCCC69/2022

16人不認罪受審

審訊不設陪審團，由3名國安法指定法官陳慶偉、李運騰及陳仲衡審理。控方代表為副刑事檢控專員萬德豪及周天行，辯方代表包括資深大律師潘熙、大律師沈士文、張耀良、黃宇逸、關文渭、馬維騉、盧敏儀、石書銘、黃廷光、Trevor Beel 等，本身是大律師的劉偉聰則自辯。

不認罪被告包括獲准保釋的鄭達鴻、楊雪盈、彭卓棋、何啟明、劉偉聰、黃碧雲、施德來、陳志全、柯耀林、李予信10人，及還柙的何桂藍、吳政亨、鄒家成、林卓廷、梁國雄及余慧明6人。

列席認罪被告包括馮達浚、朱凱廸、梁晃維、譚凱邦、岑敖暉、黃之鋒、袁嘉蔚及吳敏兒，全被安排在延伸庭就坐。